天是一天一天寒起来的,白天时尚且觉察不到有多凉,毕竟人来人往事多繁忙,不会特定分出语言去感叹,只是偶尔闲时说一句天凉了。
只有在夜里,所有的事情都沉寂,所有的热闹都平静,寒意才会持久站在一个人的肩膀上,或者梦里。
睡着的常已未在床上把被褥裹的紧紧的。
平都地处华中,冬天人家大多是开暖气的,常已未家也是,现在还没开的原因一是他刚回来不久,还没来得及去续费,二是他觉得现在尚且没冷到那个时候。
常已未这个人有个毛病,喜欢不断挑战自己身体的极限,说的不那么高大上的通俗版本就是,他喜欢作,冬天天寒地冻时露脚脖,夏天热的出水时不开空调,秦正不止一次骂过他脑子有问题,但是人家就是不改。
他非得到把自己冻感冒或者冻得睡不着觉了才会第二天起来,默默的去把暖气费续上。不过这个冬天,平都比往日冷的更早些,也更冷些。
常已未还是一如既往缩在被窝里,抱着他的八脚虫——这是十八岁高中毕业那年,他送自己的成年礼物。
听起来有点膈应人吧,二十五岁生日都过了的人,睡觉竟然还要抱着个玩偶才能安心去睡,而且本人不觉得有什么,读本科读硕士都带着。
刚开始不熟时,室友都以为是哪里来的娘炮人士,后来处久了也就习惯了,习惯一个一米八几的钢铁直男每天白天收着情书,晚上抱着一条两米的八脚大虫睡觉。
还不让人碰,谁要是真的动手去掐去锤,他是真的很会和人家生气。
现在,常已未就是抱着他从遥远的北方学校乘飞机带回来的大虫,左腿死缠着人家虫身,右手死勒着人家虫脑,抛开了睡前所有的不愉快和不开心,正流着哈喇子不知做些什么梦呢。
睡得还算安稳,只是床上的手机突然发出能吓死人的铃声,音量之大,直接把震的常已未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意识到是因为昨晚用手机放生日歌,嫌太冷清,嫌自己有点可怜,所以音量被自己调到了最大,而因为心情不是特别好,所以临睡前找了一本讲穿越的无脑爽文看了,一直看到实在撑不住,手机也没关,就这么扔在了被面上,自己钻进了被窝。
想起前因的他在拿起手机看清是谁的来电前脑子里过了无数个想法,有后悔自己没开飞行的,有埋怨是谁大半夜扰民的,有斟酌待会怎么骂对方的,还有计算挂了电话自己还能睡多久的...
但在看清来电人是秦正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骂死他丫的。
“喂?大半夜的干嘛啊,诈尸吗?!你知不知道这个点打过来我要是录音截屏报警真的可以算骚扰啊?别以为你丫是个警察我就不敢告你,小爷我相信邪不压正!喂?喂...别装死啊?喂?......在吗?喂?......”自己在这骂了半天,那边却一个回音都没有,某人愤怒了。
“喂?秦正你个龟孙子,别以为现在打电话过来我就能原谅你,生日祝福只有生日那天送才是有效的你不知道吗?过了十二点再说什么都是扯淡!...喂?你丫的别不说话啊,梦游呢?”说了噼里啪啦一堆的常已未终于意识到对面的不正常,“...秦正?秦正你在听吗?怎么了?”
对面还是没有声音,常已未秀眉微皱,下唇向上抿起,平日里显得十分温柔的眼睛此刻漾着冷淡的光。
如果是秦正在这里就一定明白,常已未这是在担心,但又不肯显得自己十分在意,所以尾梢紧紧向两边绷着,显得很冷漠,但实际上已经有些焦急了。
“大和?怎么了?”声音突然变的很轻,像是在和全幼稚园最调皮的孩子讲道理。
常已未喜欢给人起外号,可能是小时候有多不爱和人交流、不爱和人亲近,在自己一步步克服改变后,就有多喜欢给人装亲近、装熟络。
所以,但凡在高中以后和他玩的好的,基本都有专属于他和那个人之间的显得有些亲昵的称号。
而秦正是唯一一个从初中时陪着走了那么久所以在初中时就有一个只有他叫才答应的外号。
‘秦’字拆开,取里面的‘大’和‘和’两个字,常已未私下里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大和、大和’的叫,但近几年好像没怎么叫了。
“大和?你在吗?怎么了?”常已未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了,一个人没办法解决,才会这样不说话。
就像秦正了解他一样,他也知道秦正是是什么样的人。
平时嬉皮笑脸,没个正经儿,对谁都嘻嘻哈哈的讲义气、玩得开,但也只有常已未知道,他一遇到什么难以消解的事就不肯说话,不是像常已未那种完全封闭、什么也不向外界透露的那种不说话,而是需要你慢慢深入,引着他说。
“怎么了,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儿了?还是被哪个小哥哥甩了?”常已未索性披起带点绒的浴袍,坐了起来。
还是没有声音,他只好也什么话都不说,静静的陪电话那头的人坐着,时不时凑到手机屏上说一句“我在呢啊,没睡呢。”
斜靠在床头上是很容易睡着的,但常已未没有,他一旦担心就是实打实的担心,更何况是秦正主动打电话来,以他的性格,绝对是出什么大事了,不然是不会在半夜打电话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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