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活动着爪子,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在他有限的印象之中,只剩下拆皮剥骨般的剧痛,周而复始,永无止境,让他每挪动一次都要咬着牙。
他还记得自己从邪修手中千辛万苦跑出来,身上没有半块好肉,疼痛难忍的腿上已经露出森森白骨,在小路上艰难逃命。
后来呢?后来他记得自己被另一伙人抓住,他拼命想要逃脱,拼死一搏,抓得人鲜血淋漓,可脱力的他又怎么敌得过那些身强力壮的修士,哪怕对方修为并不算高,却依然让他狠狠吃了个闷亏。他们把他当成奴隶肆意取乐,把他当成囚徒来反复折辱,他们打断他的腿,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他们想要看着他瑟瑟发抖,发出可怜的求饶声——
可他偏不。
他宁死也不会对这些肮脏的东西低下头。
燕北心里充斥着暴戾的情绪,刻骨的仇恨让他记下每个人丑陋的面孔,他日夜煎熬,疼痛难耐,一开始是被关进特制的笼子里如困兽一样挣扎,后来被放到台上当成杂耍一样任人宰割。
他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些令人憎恶的人类都杀死,把每一个折磨他的施暴者都抽去根骨,暴尸荒野,他要让所有人后悔招惹他,也后悔没有直接杀死他。
他的眼底一片漆黑,被绝望和疯狂覆盖住,他满心都是对人类的怨恨,只等着有朝一日恢复力量,就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台上的灯光很亮,底下坐着无数看客,对他评头品足,指指点点,他们骂他太丑,不顺从,像个怪物,不配做温顺的宠物,他们嫌弃他的毛发不够顺滑,眼神太过凌厉,会吓到主人,他们说没有人会对他感兴趣,会从这里带走他。
——没有人对他感兴趣,这难道不是很好吗?他才不愿被当成宠物,被戴上锁链,没有尊严地跪着活下去。
只可惜,谁也没料到,一个魁梧大汉看中了他,那人眼神兴奋又恶劣,要用一百下品灵石带走他。
燕北扫一眼那人,对方看他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死物,这样的人最喜欢折磨□□不好驯服的宠物和女人,死在他手里的生灵不知凡几,如今还要加上一个他。
一百灵石?再翻十倍百倍也不可能被他看在眼里,如今却成了一个恶心人类买走自己的全部筹码。
燕北眼中一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恨意,锋利的牙齿迅速扑向笼子,玄铁制成的兽笼让他嘴里鲜血淋淋,可他逃不出去。每个人都在看他的笑话,看着他满身是伤的模样,笑他自不量力。
那一刻,他甚至想要和所有人同归于尽,他告诉自己,哪怕拖着所有人下地狱,他也不会放过这些人!
可就在这时,一道柔婉的嗓音打断了他自残的行为,那话却不是对他说的,“连只猫都管教不好,你们拍卖行的信誉实在让人担忧。”
声音的主人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是个穿着长裙的、极漂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又怎样?单是这段日子,他见过多少看起来柔弱的小姑娘一面娇弱地笑着,一面商量着怎么剥了他的皮做坎肩。
燕北从未指望过有人会善待他,他垂下眼,等着最后的时刻来临。
对方走路不紧不慢,提着裙摆,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她看起来像是在笑,大概也瞧不起他这个伤痕累累的怪物。
拍卖行的规矩是不允许客人走这么近的,但她就那么走过来,那些想要阻拦她的人像是隔着一层薄膜,怎么也触碰不到她,更别提阻止她。
那个言笑晏晏的小姑娘就这么轻轻松松打开了囚禁他的笼子,“啪嗒”一声,将他拎了起来。燕北想,这人大概是个高手,只是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来折辱他。
她却没有如他所想的一般作恶,只是看向他的伤口,嫌弃地“啧”了一声。
燕北只觉得可笑,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伤口是什么样,被凝固的鲜血粘在一起的皮毛还带着灰,从未被清洗过,丑陋狰狞,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怎么会惹人喜欢。
疼痛顺着筋脉往骨头里钻,他心里的仇恨和绝望不减反增,甚至谋划着随时奋起反击,将这人的脸抓得鲜血四溅,哪怕代价是被剥了皮呢,也好过这样用恶心的姿态活着。
可这人却将他往怀里一塞,连声招呼也不打,掏出几块灵石随手一扔,就旁若无人地离开了拍卖行。
“既然你们管教不好,那还是交给我来吧。”她轻飘飘地说着,人却已经走到了百米之外,谁都追不上。
那个时候,燕北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把人的手臂抓得全是伤,那人却只是按着他的脑袋,嘴里说着警告的话,却没有对他再做什么,直到现在——
闻着不远处传来的香气,始终饿着肚子的燕北心中越发怀疑,这人是不是连口断头饭都不舍得给他吃。
这是什么新的折磨手段,要束缚住他的身体,还要用这种味道来引诱他。
如果他真的凑过去,会不会被直接投入到盛满沸水的锅中?
棠月哪里知道他脑子里这些疯狂的念头,她吃过了早饭,开始给猫换药。
如今的燕北养了一夜恢复了些力气,挣扎得格外用力,脑袋上的“王”字被挣扎开裂的伤口染红,看起来惨烈无比。
棠月静静盯了他半晌,抓住他的脖子,和满眼凶残的野猫对视,“你别乱动,让我给你换药,如果你听话,早上就有鱼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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