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醉了一般摇晃着身子找到了丽丽上班的商场。丽丽很吃惊，你的脸怎么变成这种颜色了？我苦笑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却像长在人家的身上一样不听使唤。
我在丽丽租来的房里睡了一天一夜，丽丽后来告诉我，那一天一夜里我一直不停地拍打着床，嘴里还低沉地吼叫着。
我就像一头受伤了的狼吗？我问丽丽。
丽丽说是，可我不知道你哪里受了伤。
我说，我也不知道，也许因为浑身都是伤，反而无法说出到底哪里才是伤口了。或者说，我本身就是一道伤口，这个城市和这个时代的一道伤口。
丽丽不解地看看我，低下头抚着我的头发，如同一位母亲在抚着雷雨之夜被吓醒的小孩儿。
我说，丽丽，我们回你老家去吧。
丽丽说，去那里做什么？
我说，我讨厌这个城市，我要远离它。我想到你老家去，你不是说那里很美也很安静嘛。
丽丽说，可你过不了多久就会不习惯的。
我说，我现在真的想去。我还想娶你。
丽丽抚我头发的手停止了，她摇着头说，你要去我老家我们明天就可以去，可是，你不会娶我的，我也不会让你娶我。我不配。
我说，不，你配，真的，你配。佛家怎么说的，过去种种比如昨日死，今日种种比如今日生。
丽丽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真的这么想吗？可是，今后你会后悔的。
我说，当然是真的了。
丽丽说，唉，哪怕你是骗我的，我也很快活很幸福。你相信吗？两滴热热的眼泪灵巧地从她的眼眶里游出来，窜过她的脸，滴到了我的嘴角。
我说我相信，过几天我们就走吧，你把工作辞了，在家里等我，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办，办完了我们就走，谁也不要告诉。
丽丽乖巧地点了点头。
从丽丽那儿出来，我直接去了斯普瑞公司，我在西都要做的最后一件重要的事和这个公司有关。
前面我已经讲过，斯普瑞公司是胡格非出资开办的，目的是为他把那些来路不明的黑钱洗白，既然这些钱本身就是不义之财，我为什么不在离开西都时也捞上一把呢？如果胡格非和余婧没有那一层关系，我也许不会这样做，那毕竟太对不起朋友，可是，他对不起我在先。你做得初一，我就做得十五。
陶小虹精心地画着红指甲，好多天你都不来，你到哪里去了，打手机也关了。
我敷衍着说我生病了。
陶小虹说，我看是和哪个女人鬼混去了吧。
我说除了和你是鬼混，和其它女人都不是鬼混。
陶小虹有点恼怒，你他妈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好不好，想当初老娘也是个淑女，就毁在了你们这些臭男人手上。
我要做的事必须得陶小虹配合才行，现在不能得罪她。我假笑着说，和你开个玩笑你就生气了，几天不见，你倒是越来越性感了啊。
陶小虹说讨厌，你这个淫贼。
我嘻皮笑脸地凑过去在她脸上啜了一口，你要我怎么淫你啊，你倒是说说。
陶小虹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套住我的脖子，两人一齐倒在了沙发上。
穿好衣服，我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陶小虹，公司账上现在有多少资金？
陶小虹说，大概有五百来万吧。
我试探着说，老胡这几天没来过？他有没有说过最近要打款？
陶小虹说没有，也不知道他死到哪个女人的肚皮上去了。
我知道这事要想瞒着陶小虹，那是绝对干不成的，不如干脆把话挑明了。
我问她，如果把账上的钱都取出来，然后再重新存到另外的银行，操作起来麻烦吗？
陶小虹激灵灵地看了我一眼，你想要干什么？五百万全取出来，那不装一麻袋？
我说，不干什么，我只是想问问有没有这个可能。
陶小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我看你是耗子拿左轮，起了打猫心肠。
我说什么心肠啊，我只是问问。
陶小虹冷笑一声，你是想把胡格非的这些黑钱都卷款逃跑吧。
我说我哪敢啊，问问还不行。
陶小虹说，我就知道你和胡格非早晚要翻脸，只不过没想到你会这么厉害，一个老婆想卖五百万。
我说你他妈说哪儿去了。
陶小虹叹了口气，其实，如果我们俩个人合作，也不是干不了。
我说，你也知道那是黑钱，本来就不受法律保护，即便胡格非知道了，他也只能吃个哑巴亏，我不信他敢去报案，一报案，首先得问他这几百万从哪里来的，他不就死定了。
陶小虹说，我们怎么个分法？
我说，你说呢？
陶小虹说，一人一半。
我说，好吧，就一人一半，两个二百五十万。
陶小虹说，你拿了钱去哪里？你肯定不能再在西都呆下去了，当心胡格非请杀手把你做了，不如和我一起去北方吧。
我说，我还没想好，去北方恐怕不太现实。到时再说吧。
陶小虹说，幸好我们的账户开在几家银行里，不然想要全部取出来就太麻烦了，我们接着就办吧，你在这些支票上签个字。
我提起笔，在斯普瑞公司的现金支票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心有些乱，冷风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隙里吹进来，我的头发也乱了。
陶小虹似笑非笑地站在我面前，一对好乳骄傲地把厚厚的冬装也顶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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