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就是读小说。《西游记》是小学就读了的,不能全懂,囫囵吞枣看故事——到初中就真的读懂了。一九八〇年,我在《红楼梦》学刊发表了《史湘云是禄蠹吗?》,还有《凤凰巢与凤还巢》,在红学界引起了一点反响。其实文章中的基本观点,在高中时我就研究了,只是那时手中没有脂批本资料而已。考试不许“看闲书”,但似乎所有的闲书我都爱看,什么《三侠五义》《七侠五义》《大八义》《小八义》《彭公案》《施公案》《江湖奇侠传》这些“不正经”书,都读光了,还有算命揣骨、手相这些书,是“彻底不正经”的书,也看了几本。《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我都还形成了自己一些看法和观点。这不消说的,连“三言二拍”也读得差不多了,这类书那时找不齐,又不敢向大人要钱去买,只好忍着将就。星期天我会痴痴站在新华书店的大橱窗前,看那几套“三言二拍”,怅怅地离去。但到毕业时,我看《聊斋志异》这样的书已完全不费力气了。
学校图书室是我光顾最多的地方,借的也都是“闲书”。去得多了,管图书室的老师和我的关系也就“亲些”,一借就是几本。那些乱七八糟的书老师见了是要收的,图书馆的书老师便很无奈:收了还要缴图书室的。一切业余时间都用来看书了,吃饭是一手拿着馍和葱,一手翻书;睡觉是翻过身看书,翻过身还看书;这还不过瘾,有的书人家催还,只好课堂上看——那时课桌面都很糟,裂着很宽的缝子,这样子——两手插在桌斗里,从缝隙里一行一行阅读下来。这种姿势和“注意听讲”差不多,老师万难发现,反正我是一次也没被逮住过。
就这样读完了高中,加上两年学校“文革”时间,我毕业时已是二十三岁。这个年纪,许多人差不多大学毕业了。我自己总结是:一塌糊涂数理化,一枝独秀是文史。这么着说,或许对看这篇短文的中学生是有副作用的,但是我想,我还是应该诚实说话。有人问我:是不是像你这样读书就一定能在文学上有所造诣?我同样诚实地告诉你:不见得。慢说读这点书,就算再加十倍,再加你的阅历、见识、胸怀,加生活条件……那也未必就成。文学是要讲缘分的,你爱文学,还有个文学爱不爱你的问题。读书是没错的,功利是另外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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