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一阵痉挛，秦颂伸手捂住腹部，耳畔一阵轰鸣，多年前那个夜晚在脑海中闪过，刻意去遗忘的事情被轻易翻出来曝晒在日光下，他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宋易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大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哎秦老师，这你可就说不过去了啊，今天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
秦颂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
四周安静下来，尴尬的气氛蔓延。
宋易暗骂了自己一声，想到秦颂平日里就节省得很，自己怕是让他难堪了。
隋颖朝宋易使了个眼色，“唉，我可没空，这表都不知道要统计到啥时候去，徐老师还约了我做头发呢！”
“哎哎，”宋易附和，“那就便宜秦老师了，我也要急着走，要哄女朋友呢……”
教导室再次安静下来，宋易摸摸鼻子，打开电脑上网。
“宋老师……”秦颂转过头看着他，脸色好了一些，“叫上其他老师，你们挑个地方，今天我请客。”
宋易敲键盘的手一顿，转过头去看他，秦颂却又低下了头，修长的脖颈弯起，脆弱又倔强的模样。
16
周一晚高峰，一眼望去尽是车流，黑色的路虎被堵高架桥上，底下是涛涛翻滚的护城河。
漂亮的女人坐在副驾驶上，大红色的短裙衬得她肤白如雪。
“抱歉，没想到路况这么不好，耽搁你了。”
封居鸣没有回头，前面一辆保时捷卡宴上，一个女孩子正回头冲他笑，他扫了一眼车牌，嘴角也浮起一丝笑意。
“没关系，顺路而已。”
秦渺轻咬着下唇，葱白的手指下意识抓紧身旁的手包，她悄悄打量身旁英俊的男人，觉得心跳如雷，颊边微微发烫。
“……本来和那师傅约好明天去看纸样的，结果他临时有事要出国，只好现在去了，老李送你爸爸去公司了，恰好碰到你出门……”不等对方应答，她又自顾自地说:“晴安路那边有间花店不错，等下可以捎一束百合回去，封月最喜欢那个味道……”
“有心了。”
已近傍晚，昏黄的路灯亮起，车窗上一片斑驳。
秦渺看着自己的倒影，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知道，你们都不大喜欢我。”
封居鸣终于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漂亮的女人眉头微蹙，眼睫颤动，楚楚动人。
还是不像的，封居鸣微微咪起眼，脑海中浮现出昨天夜里秦颂惨白的脸，心里没来由的一动，语气也放缓了些:
“你想多了，封家从来就不是温馨和睦的家庭，你不用太在意。”
秦渺拢了拢头发，眉间那点忧虑消失不见，“你说得对，等下看了纸样，能请你吃个饭吗？”
封居鸣收回视线，幽深的眸子盯着车窗。
“好啊。”
“在看什么？”
徐栖栖坐在后座，手指抠着背包上的毛绒玩具，语气恹恹，“没什么，好像那个人有些眼熟。”
徐誉恩借着前视镜朝后看，后面是缓慢穿行的大货车，他拿了瓶水递向后座，声音有些沙哑，“没事不要胡思乱想。”
徐栖栖接过水，也不打开，“我没有胡思乱想啊，小叔，我不想去美国。”
似乎不想多和女孩纠缠，徐誉恩踩着油门下了高架，太阳穴有些胀痛。
徐栖栖见他不回答，把手里的水扔向角落，身子一蜷在后座躺了下来，背包放在胸前，脸埋在毛绒玩具中间，翁声翁气，“明天约秦老师来吧……”
“工作日秦老师都有课，没空过来的，等周末看看吧。”
徐栖栖不说话了，车内安静下来，许久，在徐栖栖快睡着的时候，听到徐誉恩的声音响起，
“那天我进门之前，你在和秦老师说什么？”
“啊？”
徐栖栖拿开挡着脸玩具，看向自己的小叔，她想了一下，心莫名的一跳，这对先心病患者可不是个好兆头，她煞白着脸捂住胸口，身子缩成一团。
“……没，没什么。”
徐誉恩没再问，身上仍残留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鼻子仿佛还能闻到手术台上的血腥味，他双手用力握紧方向盘，对着身后躺倒的女孩轻声说:
“最多还有一个月，手续办好我们就动身，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餐厅里人不多，有几桌情侣凑在一起小声交谈，水晶灯投下斑斓的光，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辉煌的夜景。
“这儿的西餐很不错，我以前经常和朋友一起过来，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封居鸣点点头，黑色的衬衣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结实的胸膛。
秦渺眼神从他身上扫过，又立马移了开去，她看着眼前的高脚杯，努力寻找话题，“我听封月说，你最近忙得很，是因为网上那些事吗？”
封居鸣看向落地窗外，手敲了敲桌子，“算是吧。”
秦渺像是抓住了话头，她端起杯子，遮住了下半张脸，
“现在的人就是喜欢人云亦云，网络暴力很可怕，大多都是无脑黑，媒体也生怕挖不到爆点，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封居鸣笑了起来，冷峻的五官柔和下来。
秦渺看着面前的男人出神，手心溢出了一层薄汗。
“秦小姐了解我吗？”
秦渺一怔。
“秦小姐并不了解我吧。你又怎么知道网上的消息是真是假？”
秦渺张嘴，想要辩解，封居鸣截断她的话，嘴角仍旧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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