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是放弃她?”封居鸣冷笑,“自己的儿子都不管她,却逼着捡来的女儿放弃亲骨肉去照顾她,嘴脸真难看。”
秦颂有些惊讶的抬眼看他,随即苦笑着摇头,“江凝就是太心软了,她一个也没放弃,所以也过得那么辛苦,直到……”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直到她遇到了秦念平。”
封居鸣能明显感觉到怀里躯体的紧绷, 像一张瞬间拉满得弓,稍一用力就要折断了。
“你不是一直说我和秦渺不像吗?其实我们本来……也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江凝和秦念平半路结合,所以我们才成了姐弟。”
“那个时候我才十二岁,那三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因为终于有了一个家,一个没有缺憾的家,有了父亲和姐姐,秦念平是县医院的外科医生,他每天早上都会开车送我和秦渺去学校,然后才去医院上班,江凝在一所小学里教小朋友跳舞,她下课早,我们一回家就可以吃到热腾腾的饭菜,秦念平对她很好,无微不至呵护备至,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永远继续下去,直到江凝在学校突然晕倒,她被查出急性白血病……”
秦颂的声音微微发抖,仿佛喘不过起来一般,“……秦、秦念平说,要他拿钱给江凝治病,除非……除非,用我自己换。”
封居鸣以为自己听错了,“换什么?你有什么……
他突然一震,猛的明白过来,双手不可置信的用力,几乎要勒断秦颂的骨头。
秦颂浑身冰凉,如同在冰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他的手死死抓住封居鸣的衣角,多年前的屈辱再次翻到面上来,那种钉入骨子里的耻辱让他全身颤抖,他不敢去看封居鸣的表情,眼底一片死寂。
秦颂从医院一路狂奔往家跑,寒风割得他脸生疼,大门虚掩着,他急切的推门而入,蹬蹬瞪往楼上跑,边跑边大声喊,
“秦叔叔……秦叔叔,我妈妈……”
秦念平站在客厅里看文件,看着他皱眉,“急什么?”
“我妈妈……”
“我已经知道了,”秦念平打断他,“我刚从医院回来,你请假了吗?”
秦颂不答话,将手里一张账单和诊断书放到他面前,“……刘医生给我的,怎么办……怎么办……”
十多岁的少年早就慌了神,“白血病……她会死吗?”
“先化疗,然后配型,换骨髓,还是有生存希望的,只不过……”秦念平依旧平静,“只不过是钱的问题。”
秦颂瞬间由喜转忧,“要多少钱?”
“加上后期的调养什么的,保守也得百八十万吧,”
秦颂脸一白,双手下意识的握紧。
秦念平看他一眼,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来,“秦颂,再过大半年,你也十六了吧?”
“……嗯?”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就开门见山了,”秦念平双**叉,表情冷漠,“我和江凝虽然是夫妻,但要我拿那么大一笔钱……你知道的,我刚换了车,秦渺马上要上大学,我不可能把那么多钱拿去做赌注,赌你妈妈的命。”
秦颂脸色苍白,“……就当我跟你借,以后我会还你。”
“还我?”秦念平嗤笑一声,“我不需要这种很难兑现的承诺,我只要一样东西。”
秦颂的眼睛立刻亮起来,“你要什么?”
秦念平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开口,“你的身体。”
“……什么?”
“上过生理课吗?或者是看过A片没有,男女做的事,两个男人也可以。”秦念平残忍的看着继子震惊的脸,“把你的身体给我,我就救你的母亲。”
秦颂倒退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刚要开口,秦念平就打断了他,
“你得认清现实,你妈妈和娘家断了联系,你们没有亲人可以借钱给你,你还未成年,高利贷都不会放贷给你,就算你去告我,我可以立马和江凝离婚,到时候你连学都上不起,你只有眼睁睁看着你妈妈痛苦的死去,”秦念平成竹在胸,往日那点伪装终于被撕破,他的脸看起来有些凶狠,“你小的时候她没有抛弃你,现在你要放弃她吗?”
荒唐!太荒唐了……
秦颂转过身,跌跌撞撞的朝楼下跑。
秦念平跟着他起身,站在铁栏杆旁看着奔逃的少年,
“你想好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下午三点之前你不回来,我就立刻请律师拟离婚协议书。”
怎么回事?怎么一切都变了,和善的继父变成了戴着面具的魔鬼,眼前的空间似乎扭曲了,秦颂没命的奔跑,跑着跑着又顿住了脚,
那……江凝……怎么办呢……
到县医院住院部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江凝换了病服,正坐在病房的小桌子上吃饭,秦颂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白`皙修长的手发怔。
江凝回头看他,温柔的笑了起来,“吃了吗?明天不许再请假。”
秦颂一张脸惨白,他突然伸手抓住江凝的手,声音颤抖的喊,“……妈妈……”
江凝明白过来,反手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别怕,生死由命,都是天定的,再说了,还没到最坏的时候呢。”
“那你害怕吗?”
江凝秀眉蹙起,“倒是不怕,只是不愿。”
“不愿?”
“嗯,”江凝又笑起来,“我还没活够呢。”
秦颂的心却一点一点往下沉,恐惧占据了四肢百骸,连声音都在哆嗦,“……可是,会很痛苦……化疗,动手术,你不用担心我……即便……”他声音带了哭腔,“即便你不在了,我也能好好活着。”
“我也不单单是为你,”江凝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你知道我这辈子最难过的是什么时候吗?是你爸爸死的时候,你那时候才五个月,你外婆又得了癌症,我真想也跟着他们去了,可你那么小一点就没了父亲,又即将没了外婆,要是再没了我,你可怎么办呢……你看,那么难的时候,不也过来了?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我干嘛要那么消极呢,对吧?”
秦颂红着眼睛,秦念平说得对,那个时候那么艰难江凝也把他拉扯大了,还给了他所有的爱,现在他又怎么能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去死呢,何况她有那么强的求生意志。
可是……可是……
秦颂死死握紧拳头,指尖扎入血肉,胸口被狠狠撕扯着。
不甘心……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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