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刻意不情不愿地放慢脚步,“团长这可是你说的,说话算数不能反悔。我要喝皮蛋瘦肉粥配鸡蛋灌饼,外加一个肉松面包和一杯热可可。”
团长耸起一脸的不耐烦,“行行行,随便你。”
他越不耐烦,我越磨叽,冲崔老师挤眉弄眼道:“喂,你想吃什么?”
崔老师朴实非常地回我:“吃什么都行,能填饱肚子就成。”
最烦这种对食物无追求无下限的人了,我撇嘴道:“喝水也能填饱肚子,你喝不喝?吃俩烤白薯还能撑破肚皮,你吃不吃?”
“吴念陈,你啰嗦什么!要吃烤白薯,也是他的事儿。”团长逮着空子反驳。
以我对他们的人品了解,团长真干得出买烤白薯对付崔老师的事儿,而淳朴善良的崔老师也真能被烤白薯给对付了。
“不行。我吃什么他吃什么,还得给他上双份儿的。”
团长恨得咬牙切齿,“吴念陈,你……”。突然身后传来殷悦老师声音,“等一等”。他刷地变出笑脸,回头迎人,“殷老师,还有什么事儿吗?”
他甚至觉得自己奉承还不够,又强行把我和崔老师扭回来,三人并排向两位老师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吴念陈,”殷悦走近我,眉眼带笑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方便留个号码给我吗?”
咱手机号虽离国家机密尚有一段距离,殷悦这样的人物冷不丁管我要,我还真有些不知所措,只会呆呆地望着她的手机。
团长见我没动静,胳膊肘拐我一下,耳语道:
“赶紧说呀,殷老师还等着呢。”
我被他一撺掇,报数似的,手机号顺嘴大声念了出来。
殷悦记下号码,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说了句谢谢道了声再见,走回夏亦扬身边。她仰起头,对夏亦扬说了什么,他只是摇头,似乎微微有向我们这边掠过一眼,两人并肩离去。
团长说请我们宵夜是大出血,还真跟要他小命似的,两位老师没走多远他就借口宿舍有事先跑了,临走时特意假惺惺地说记他账上,下次补过。那我想,他的小账本准比牛津词典厚八倍。
我长伸手拍拍崔老师的肩头,豪迈道:“算了算了,我请你吃。”
他腼腆地撤开一步,“不用,还是我请你吃吧。”
手一摊,我秉持民主理念给他选择的自由,“好,你请我,我叫姚粲作陪。我请你,就咱俩人吃。你挑吧。”
他犹豫不决地皱起眉毛,我作势掏手机给姚粲打电话,他猛地一捣拳头,“你请吧。”
敢问姚粲是牛鬼蛇神还是黑白无常啊?你怕成这样!使我不由得非常期盼姚粲对崔老师表白心意的那天早日来临。
不善言谈的崔老师是个闷葫芦,而我一开口又总忍不住想把姚粲扯进来。每当我张嘴要说话,他总能卡准时机地给我一“莫谈姚事”的坚定对视。直到我们坐进学校通宵营业的小餐厅点好菜,他愣是让我一句话都没和他讲成。
姚粲啊,姚粲,你怎么会那么死心塌地喜欢他呀!他究竟好在哪儿?我冥思苦想不得其法,包里的手机响了。掏手机的功夫,坐在对面的崔老师后背明显一震,看过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我婉转地安抚他说:
“放心,这人我不认识。”
看他毫不掩饰地长吁口气,我心怀悲悯地替姚粲默哀三秒后接通电话,“喂,你好。”
“你好,我是夏亦扬。”
平平淡淡一句自我介绍,我竟如耳边响起震天炸雷般把手机推远三尺,错愕万分地望向崔老师。估计我看他的样子跟撞见鬼似的,可怜的崔老师莫名其妙到连话都不敢讲,只会用无辜的眼神游离在我和我的手机之间。
我强装镇定拿近手机,侥幸道:“夏老师,我是吴念陈,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没有。”他很肯定地回答我,“你在哪儿?”
我木头了,迷惘转问向崔老师,“他问我在哪儿?”
崔老师环顾左右,说:“好像是小礼堂后面的中餐厅。”
一字不落我再把崔老师的话转述给手机那头的夏亦扬,他说声知道了迅速收线。我放好手机,吃了两口服务员刚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肉丝米线,恍悟,一丢筷子惊恐不已地说:
“他是不是要来找我?你告诉我是不是?”
崔老师从他面前如小山般的饺子堆中抬起头,非常诚恳地问:
“你心虚什么?”
对呀,我心虚什么?我和夏亦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前后加起来不过见过三次面,我没理由听说他要来就怕得方寸大乱啊!
从容地挥挥手,我神情自若道:“没事,没事,吃。”
平时我吃一碗米线得细嚼慢咽二十分钟,今儿烫得都烧喉咙了我仍不停往嘴里送,心里还不断地自我暗示,这不是心虚,是这碗米线味道格外好。
当我自我摧残到眼前雾气蒙蒙,扑闪扑闪就能飙出小泪花的境界时,对面的崔老师站了起来,
“夏老师好。”
我猛地回头,不仅忘记擦去眼角泪光还很没形象地吸了吸鼻子,包着满嘴的米线又没法说话,只能以正宗胡吃海塞的模样出现在夏亦扬的视线里。
他不带情绪地睨我一眼后,对崔老师打了个点头招呼,直接坐在了我身边的空位上。人刚一落座,热情的女服务员立马上前询问他要吃点什么。他没说话摆了摆手,又打手势示意我继续吃,然后双手环胸静静地,静静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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