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07
石头听舅舅说要打断自己的腿，瘪瘪嘴委屈仰头望着他，结果却换来对方的无视。
两人出了院门，颜溪叹了口气转身回到灶房继续未完成的活计，动作比刚刚快了不少。
她想在刘怀安挑水回来之前做完，然后待在卧房做针线活，免得相处一起尴尬。
水井距离刘芙家不算太远，又加之刘怀安行动利索，一盏茶时间便回来了。
跑前头的石头推开未上木杠的院门便朗声高呼:“颜姐姐，我们回来啦！”
卧房中，颜溪刚从针线篓子里把鞋样拿在手里听见石头的呼唤，稍稍犹豫，叹惜一声还是选择走出了房外。
刘怀安将水倒进置于院中深棕色大水缸后，笑呵呵的对颜溪道:“还要再挑两担，将缸添满，省得你们还要自己担。”
见他设身处地为她们着想，颜溪有点过意不去，哪有丫鬟指派主家干活的，于是忙说:“累不累，喝口茶歇会吧。”
“丁点儿都不累，别说一担水，便是十担八担也挑得！”刘怀安听了她贴心的话语，后背挺了挺眉尾上扬自信十足说。
颜溪扫眼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清瘦少年，对他的话表示怀疑，可人家都这般讲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只好颔首道句辛苦了。
……
“回来了，姐……”院中修理凳子的刘怀安听见院门响，扭头同从娘家归来的刘芙打招呼。
“娘……”撅着屁股专心摆弄木工工具的石头喊了声。
“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方才你二哥还道平日里非要吼着才肯进作坊的人，今儿怎么勤快？”刘芙望望西厢房紧掩的毡帘，揶揄着弟弟。
“以前不是没坏嘛，再说有姐夫在，哪轮到我。想着再过个把月要过年了赶紧把凳子补修补修，明儿还得去市肆上买些桐漆，案桌色儿都褪了。”
刘怀安神色淡定的捶打嵌补进去的薄榫，心说幸好颜溪没在当场，否则必然猜出自己的小心思。
担完水喝过茶后，外出的刘芙依然未归，暗自窃喜的刘怀安继续自觉找活干，扫罢院子开始修补卯口松动的凳子。
刘芙哪里会看不透他的心思，笑着撇撇嘴哼了一声，指着与灶房相对的另一座耳房道:
“家里柴房漏水了，前些日子没落雨未觉察，下了场雪里头的炭薪被浸湿好些，赶哪日天好上去看看。”
修房子？刘怀安当即面色一苦，随之又想如此岂不是有正当理由跑这了吗，二叔等人也不会阻止。
因而转愁为喜爽快答道:“估摸近几日都是大晴天，明儿我直接从街市带着东西过来。”
两人说话的同时，颜溪也掀帘走了出来向刘芙问礼。
“怀安告诉你了吧，年前先呆嫂子这儿。”刘芙神色平静对她道。
此次去娘家让她憋了一肚子火，娘家婶子弟媳言语间明里暗里表示之所以让颜溪留下，是因为觉得年前她单独带俩孩子忙不过来，特意照拂她的。
现在回想起夏氏说话时的神态腔调，压下火气忍不住又想浮上来。
修补好凳子的刘怀安偷瞄了眼颜溪适时接话:“姐，今儿我来就是告诉这件事的。家里多个人手帮衬，姐夫更不用牵挂了。”
“行了，行了！拾掇好赶紧家去，总长在这算什么事儿，瞅着你心烦！”刘芙瞥见弟弟的小眼神便气不打一处来，蹙着眉头像挥苍蝇似的赶人。
刘怀安也知自己呆的时间够久了，万一把大姐和家里人惹毛那就得不尝试了，来日方长细水长流。
于是没做反驳，乖乖的将修理好的两个方凳搬到厅堂，先后同刘芙和颜溪石头告了别。
颜溪清楚刘芙的忌讳，因此当着她面，同刘怀安几乎保持沉默，除非必要的礼节，应答一两句。
可纵使这般小心，待刘怀安离开后，刘芙依然将她喊入房中进行委婉警告。
“小溪，做人讲良心，这些日子嫂子待你如何？”刘芙面色虽温和，但目光却十分严肃，凝视着颜溪要她回答。
“嫂子待小溪自然是极好的。”颜溪正视着对方眼睛，眸光真诚。
“好”刘芙点点头，端座的身子稍稍放松了点，“那今日咱们姐妹俩就敞敞亮亮把话说透彻。”
见颜溪形容恭谨认真倾听，方继续道:你是个灵醒的好姑娘，怀安对你的心思，想必早就察觉了吧！”
“大嫂，我……”精神紧绷的颜溪听到这里，立即出声表态，却被对面的人抬手制止。
其实在刘芙从娘家回来发现其弟弟异于往日勤快，她就猜到会有这种谈话场景，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嫂子晓得你想说什么，可怀安那个傻小子不知道你心思呀。”说到这里的时候，刘芙心里那股酸气情不自禁冒了出来。
让非编户齐民身籍的丫头婉拒各方面均不错的弟弟，面上实在难看。
颜溪瞬间懂得了刘芙找她谈话的真正用意，不等对方言语，她点点头道:
“大嫂，人贵有自知之明，小溪身份卑微从来没肖想有那一日，唯今只安安分分报答救命之恩。嫂子放心，待时机合适小溪会寻个由头，跟刘大哥把话说清楚。”
有了刘芙的指令，颜溪心里的负疚感减轻许多，表明意思后她感觉周身轻松一截。
原本为自家弟弟抱冤的刘芙听了颜溪低声陈述，又觉得她身世坎坷着实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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