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换盏间,一瓶五粮液下肚,陈屿河又拿来一箱啤酒。醉意从三人身上发散出来,弥漫在旅馆中,碰到冰冷的玻璃窗,霎时凝结成水汽,灯光混着暖气,家具和摆设都显得不真实的松软。
“我真的羡慕你们俩。”金曼莉似有所感,拿起啤酒一通猛灌。
陈屿河“哈哈哈”大笑起来,“缘分天定,你羡慕不来的!”
“去去去,谁说这个了!”金曼莉推陈屿河一把,“我是说羡慕你俩这种氛围。”
“贫穷感吗?”陈屿河苦笑起来。
金曼莉没有理会陈屿河的自嘲,自顾自说道:“总觉得你们这,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和放松。我们家从来都没有这样过,也许我奶奶不在的时候有过,可是我一次也不记得。”
接着,金曼莉讲起了今天的事情。
陈屿河戏谑道:“战神这回换武器了?”
金曼莉没有理会陈屿河的玩笑,继续说道:“其实我挺恨我爸的。他就那样任由别人欺负他的女儿和老婆。不对,准确来说,他才是欺负我和我妈的始作俑者。”
“可是始作俑者不应该是奶奶吗?”迟惜问道。
“我奶?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从来都不爱她,所以也不会恨她,只是厌恶。”
厌恶比恨纯粹,里面添加了不屑。就像是夏日里的蚊子,人们只会反手一巴掌拍死,没有任何情感。但关于恨,却总能让人听出一丝在乎。
“但是你保护了你妈妈,不是吗?”迟惜拍着金曼莉的背,柔声安慰道。
“可是保护我妈这不应该是我爸的责任吗?我和我妈不应该是他最亲的人吗?他怎么可以那样对我们?他和他那一家子人都是畜生!”
迟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金曼莉,只能继续轻拍着她的背。金曼莉转过身抱住迟惜,将头深深地埋在迟惜肩上。
“惜惜,你知道今天我爸说我什么吗?他说我是婊-子生养的烂货。他说我是婊-子生养的烂货啊!”说到此处,金曼莉失声痛哭。
“你才不是他说的那样。”迟惜语气坚定。
“他是我爸爸,他怎么可以那样说我!他怎么可以当着别人的面那样说我!我只是不想我妈被他们欺负,我有什么错?他妈和他哥一家就像吸血鬼一样,恨不得能将我们家的血喝干。我好恨他们!我真的好恨他们!“
店里被金曼莉的哭声淹没。过了好一阵,陈屿河默默递上纸巾,金曼莉擦干眼泪,强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对不起啊,我失态了。幸亏你们店里今天就我一个客人,要不然真要被别人看笑话了。”
陈屿河有些心疼,转身又拿来一打啤酒,“来,今晚我陪你喝,算我请你的。”
金曼莉破涕为笑,“没想到我难过,最后还让你们破费了。”
“这有什么,你高中就是我们常客。今天就当是你荣升我们店VIP客户送的大礼包吧。”陈屿河道。
“你说,要是投胎前要是自己能选父母该有多好啊。”金曼莉声音中还带着抽泣。
迟惜说:“那很难说哦,也许是投胎时候排的号太靠后,到你选的时候,现在的父母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这样想想会不会好受一点?”
“那再后面的父母得次成什么样啊!其实我总觉得我爸身上有心魔,平时都好好地,但只要看到他们家人,他就会心魔发作。”
“你是战神,还怕什么心魔呢。”老板调笑道。
“不是说怕,而是烦。如果我爸心魔不发作,还是个分得清谁是人谁是狗的正常人。”
金曼莉喝口啤酒,继续说道:
“小时候逛公园,我说我想要那种画的糖画,他说一定要给我转到那个最大的凤凰,给我妈转个兔子,因为我妈属兔。结果凤凰和兔子没转出来,到转出来一把耗子啊、蝴蝶啊那种小糖画。后来大一点,他听同事说给自己女儿买了个最流行的双层文具盒,他也赶紧去给我买一个,结果我一天还没用,就被我奶奶藏起来给我堂哥了。”
回忆起这些,金曼莉不禁流露出一丝笑容,紧接着又皱起眉头。
“我知道他爱我和我妈。但是心魔发作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好像我和我妈就成了他的仇人,杀父之仇的那种仇人。我妈那么好的一个人,他也舍得那样欺负她。”
金曼莉扭头望向迟惜,问道:
“你说我爸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啊?有时候我真希望他别对我好,最好从来都没有对我好过,这样至少我可以彻彻底底地恨他。可偏偏他有时候又对我那么好,我弄不清他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我妈。每次和他吵完架都会陷入一种深深地自责。这种左右摇摆的情感让人最难受,也最讨厌。”
“可是人本来就是情感复杂的动物啊。而且爱这个东西也不是能做到最纯粹的专一,你爸爱你,爱你妈,爱你奶奶,还有你大伯。他给予了你们每个人爱,但是爱的比重却又不一样。当他爱的这些人发生矛盾时,他心里就会不自觉地进行排位,那自然是位高者胜。”迟惜说道。
“那他最爱我奶奶?”
“也不一定,这个排位也不全部因为爱,还有责任,三观和潜意识。如果你爸从小受的教育是孝大于天,那么他潜意识里就会排除万难的把你奶奶放在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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