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都怕挨打,河坝上顿时一片慌乱,响起叽叽哇哇的惊叫声,甚至有的孩子来不及穿裤兜,赤条条地在岸上跑动。
龙伢也觉得不妙了,他赶紧跳上岸,回头催促二牛道:“我们快跑!”
二牛依然趴在一个水坑里,双脚乱弹着水花说:“见鬼,我还没过到瘾哩。”
“小杂种们,一个也准动!”冲在最前头龙伢爹已跳下了河坝,满脸怒色地吼叫道;跟在他身后的一群村民也大声嚷嚷着:“谁跑打谁的腿!”
所有的孩子们都骇呆了,愣愣地戳在那里不敢动了,胆大的二牛这才慌慌地从水里爬上来,弓着身体穿上红裤衩。
龙伢爹黑丧着着脸走过去,抬手就扇了龙伢两耳光:“孽种,都是你干的好事!”跟着又朝他的屁股上飞起一脚,龙伢眼冒金花,一个踉跄跪在地上,二牛见状慌了神,他害怕地看了一眼人群里的他爹,转身想跑,“小杂种,哪里逃?”他爹一纵身逮住了他,掐住他的耳朵,将他拎到龙伢旁边,雷鸣般地吼道:“跪下!”
看来是大人们早晓得了一切。两个可怜又可恶的孩子,只好听话地跪在烫烘烘的河坝上,眼睛里淌着泪,等待着大人们发落,四周一群大人篱笆似地团团围住他们,像一群恼怒的狮子围攻着两只孱弱的小羊,责骂声雨点般地落在他们身上。
“小祸害,该怎么处置你们?”龙伢爹晃动着一只拳头道。
“快说,哪儿弄的炸药?”二牛爹捣着儿子的鼻子逼问。
众村民跟着气愤地嚷嚷。
“哼,这还了得,村里好不容易拓了条致富的门路,差点都给你们毁掉了!”
“不能饶了他们,这分明是破坏生产!”
“得啦,干脆扭送他们上派出所去!”
龙伢听了,一把抱住了他爹的腿子求情说:“不……别送,我们再也不敢了!”二牛也骇得哇地大哭起来。
见此情景,有人心软了,一个态度温和的村民劝道,“我看就算了吧,小孩儿不懂事,教育教育就成了,再说,还是村长家的儿子!”
“是啊,孩子还没到受法办的岁数,”有人阴阳怪气道,“这损失由家长来担当不就得了!”
于是,众人渐渐平和下来,他们瞅了瞅村长怄成酱紫色的脸膛,嘴里咕噜着“算啦,算啦吧,这太阳真晒人!”之类的话,借故知趣地散开了。
事情虽然了结了,但龙伢爹感到儿子把他这村长的脸皮丢尽了,“兔崽子,回去我要扒了你的皮!”他又狠狠踹了龙伢一脚,气冲冲走了。
“狗日的,晚上非剁了你的爪子不行!”二牛爹也凶神恶煞地恫吓儿子道。
河坝上的其他小孩子早跑光了,大人们也忿恨地离开了,河道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龙伢和二牛愣愣地呆定在那儿。那当儿,头顶上依然骄阳似炎,热浪翻腾,他们却浑身不住地发抖,心中满怀着强烈的恐惧。
回家将会得到怎样严厉的惩罚呢。两个可怜的孩子,抵头嘟哝了一会儿,然后顺着河沿,一前一后、躲躲闪闪地向下河遛去,一路谁也没有说话,神情十分沮丧,还不时扭头惶然地朝村庄上张望一眼。快出村口的那当儿,他们干脆跳到乱石嶙峋的河道里,撒腿快跑起来,眨眼间就消失在幽远的的峡谷里。这时正当太阳西下,峡壁的巨大阴影遮住了他们身后的一切。
天色擦黑的那当儿,村子里突然混乱起来,大事不好!龙伢跟二牛失踪了!这出人意料的消息像刮风一样吹开。刹那间,男女老幼自觉加入到搜寻的行列中,电筒、火把的光芒映红了天堂,叫喊声、嚷嚷声此起彼伏。
“龙伢啊——!”
“——二牛啊!”
“你们在哪儿?……”
只有远山的回声响应着。
(原载《星火》2006年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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