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要把昨晚,和今天发生的事,详细地记录下来。
看看我从前都说了些什么?我说索贝安的陨落是一场盛大的献祭,是祝先生为了获取禁忌的知识所必须献上的牺牲。我还说祝先生最终触怒的是不可用语言描述的存在,禁忌知识的看守者,所谓的献祭所谓的牺牲无非是触怒那个存在以后受到的惩罚。后来罗真说是古代的魔神想要令索贝安倾颓,而昨晚,我们在德阿尔姿石碑附近,发现了驱魔人。
那人耳朵尖尖,银发齐耳,眼睛是金黄色的,像个精灵。他似乎与阿德杰颇有些渊源,看见阿德杰以后,始终一副想要相认又不敢的样子,还是阿德杰先说出他的名字:
瓦尔迪尼。
这听起来不像个精灵名字,反而像个人类。我的印象里,精灵不是某某苏尔就是某某多尔,姓阿尔某某某。
然后这个瓦尔迪尼看上去像是羞怯又像是喜悦,他叫我们别管这里了,快逃。随即他自己便敏捷地逃掉了,阿德杰试图用结界捕捉他,但是失败了。
在我们问起瓦尔迪尼是谁的时候,阿德杰支吾着说,是幼时的一个小伙伴。我和罗真都没太在意。
但是。但是!
我太激动了,握笔的手都在颤抖。
罗真找到了也许能拯救索贝安的方法。虽然只是也许,但却是黑暗之中的一缕曙光。
他。
说。
他。
也。
许。
能。
重。
启。
石。
碑。
这意味着灰律即将回到我的身边,有了灰律的我们,也许能重新把握即将到来的战局。罗真还说,他不懂灰律,他需要我来破译石碑上的文字。我们把碑文拓印了几份,我把其中一份带回了居所,试图破译。
我房间的窗子瞧瞧地打开了一道缝隙,黑蝴蝶悄悄地飞进来,落在窗台。我的注意力都在碑文拓本上,没有立刻发现他。而在我发现他以后,第一反应就是抄起手里的拓本来,卷成一卷拍下去。黑色的蝴蝶闪开了,它扑闪着翅膀,落在地上。我又用拖鞋去打,它又躲开了,落在我的床上,变成那位似男人又似女人的蝶翼天使。
他告诫我,我应该收拾行囊了。
伊该谢亚看起来是认真的。他不再戏谑,不再说什么罪孽,什么邪恶王都之类的话,只告诉我,为了活下去,我应该快点离开索贝安。
我点了点眉心的三道红记,告诉他,这就是索贝安誓约,誓约在上,我不会丢下索贝安,索贝安也不会丢下我。
“那你就会死的,别这样。”伊该谢亚一字一顿地对我说。那时候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想看罗真这样对我说话的样子,而不是伊该谢亚。
我告诉他我不会的,但到底会不会,谁知道呢。祝先生告诉我不会,但谁知道呢。我自然希望他的自信是真正的胸有成竹而不是盲目地妄自尊大,但谁知道呢。
“你知道天界战神沙希尔穆亚吗?”伊该谢亚这样问我。他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好像很急迫,急迫而惋惜:“像他一样的,还有许多个。”诚然,我知道沙希尔穆亚。祝先生赋予他的名字是“凛肃”,因为这位天使给予了他肃杀如同深秋的感觉。但他始终没能召唤出这位曾经屠戮十万异教徒的天界战神来。祝先生找不到原因,始终为他手下号称的三十六大天使只有三十五位而耿耿于怀。
说起来,祝先生为天使和恶魔们重新赋予的名字,都颇有趣味。比如地狱君王伊该谢亚,祝先生就只给了他一个字:玄。
这个字在明翼文化里含义很丰富,一方面代表“黑色”,另一方面又具有“神秘的、奥妙的”这样的意思。黑暗而神秘,这不正是伊该谢亚吗。
然伊该谢亚在当时谈起那位沐浴着异教徒鲜血的沙希尔穆亚,想必也是为了劝告我,要我快点离开索贝安罢。我问他,难道真的就因为祝先生夺去了卢修斯氏的基本天堂福音吗?
伊该谢亚沉默了。事情可能不仅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已经习惯了这真相背后还有真相的套路,有时候甚至觉得“原因”究竟是何者,并不重要。只要索贝安没有倒下,就一切都可以不去过问。但我想这可能比去寻找真相还难。祝先生追求的禁忌知识到底有什么用呢,它好像是连自己的城池也保护不了,还不如罗真的防御契纹和阿德杰的大火球来得有用。
伊该谢亚说,那位反叛的天使从天堂带走的是最初的三十六天使与四十九恶魔的名录,最最真实的终天圣子的生活记载,以及对天帝阿诺内斯如何创造世界的详细记录。这些书若是一个毫无力量的凡人读去,也不会造成什么危险。但很不幸,这三本书落在了术士吉玛·黑火手里。
他特地重复了一遍,“吉玛·黑火”。
吉玛·黑火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伊该谢亚更清楚。
他一面本能地追逐快乐,一面为深长的憎恨所驱使。他无所畏惧,知规则为何物而从不遵守规则,几乎不考虑后果,因为所有可预知的不可预知的后果他总能摆平。所以,目之可见地,天使与恶魔成了他的奴仆,他着力于创造新的世界,并为此触怒了安诺尼瑟教。
事到如今,我们道歉,收手,来得及吗?
他还说,在索贝安事件以后,他们就要去惩治那位伪造的天使了。叫德拉格恩吧,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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