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乐了,我们有什么不乐的。”五奎说。
“从现在起,哪个不高兴就是个狗日的。”青松嘻笑道。
“哈哈,你他娘的这一招毒!”金锁说。
“还不着急去办年货呀!都下午四点半了。”五奎瞅瞅腕子上的电子手表说。
三颗脑袋拱在了一起,立马开始商量凑钱份子操办过年的事儿。然后乐呵呵地跑超市、逛商场去办年货,在闹哄哄、挤攘攘的人堆里钻来钻去,不大功夫便拎着鼓叽叽的几袋子年货返回。
根据个人特长,三个人略微作了分工。由金锁负责主厨做饭。他手艺不赖,他婆婆、老娘都是村里出名的厨子。据他自己讲,他就是从小好吃,爱站在灶头边看大人弄饭,偶尔也会讨几颗油渣滓上嘴,无意间便学会了一套厨艺。的确,他做的饭菜色香味俱全,他能把冬瓜煎得像肉片,把茄子炒得似蘑菇,把苞谷蒸得赛香馍,比好多女人弄的都好吃哩。平日一帮民工的饭大多是他捎带做的。现在,他把买来的新鲜生肉、生鱼和蔬菜拿出来开始料理,并一个劲地吩咐五奎:“喂,去把这条草鱼的鳞片刮掉。”过一会儿又喊:“你个狗日的快点,再去把菠菜洗啦。”过一会儿又喊:“快去把炉子的火吹旺。”
五奎嘴巴翘得能挂夜壶,但不服从又不行。按分工,他给金锁打下手,因为他一无所长,虽说他干粗活有一把好劳力,但做细活却是个孬种,他连米饭都煮不熟,更不用说炒菜熬汤。没人弄饭,他宁肯吃生的。所以,这会儿他只得任金锁牛逼了,他一边笨手笨脚地洗菜,一边扬头好奇地问厨子:“金锁,听说你老婆当初正是看中你又会做饭又勤快才嫁你的吗?”
“可以这么说。”金锁得意道。
“可能还看中你双腿短粗短粗,干那事劲道。”青松插嘴说。
“劲道不你大姐晓得。”金锁道。
“莫骚说,”五奎一本正经道,“我硬是没搞懂,你金锁又矬又黑,媳妇翠花却鲜美得像仙姑似的,难道真是看上了你的一手娘们厨艺?”
“嘿嘿,”金锁说,“相亲那天,恰巧我娘闹病上不了灶,我只好着急地系上围腰,亲自下厨为来客弄饭,我进灶房的当儿,发现对象还嘲讽地瞥了我一眼呢。三刻钟过去,一桌香喷喷地饭菜摆在桌面上了,这回,翠花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我做的菜,一边拿温情脉脉地眼波老瞅我啦。同时,我听到带她来的丈母娘低声嘀咕一句‘嫁这样的男人归你享福’,就这样,一桩婚事便搞掂啦。”
五奎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看来,要找媳妇还得向你学一手呢。”
“没出息,”金锁手指正在筹备写对联的青松说,“要学就学学他那一套文雅的。”
五奎摆摆头:“唉,我只读了个小学,识不得几个狗脚迹。”
青松正用剪子将一张大红纸裁成规则的条幅,准备写对联,在门上贴副鲜红的对联,是大家的一致意见,不然就没年味。三人中就他敢捏笔,因为他学历最高,念过高中,不过高中也只念了一年半,家里没钱就辍学啦。他这当儿也装腔作势起来了,举起一枝毛笔说:“跟我学行,徒儿!快来给我磨墨、牵纸。”
“老子看你肚子里有几两墨水,”五奎真的走过来,替青松按着对联纸说,“写呀,看你能写出个啥子好句儿来。”
青松真的提起笔来,才发觉难以下爪,他急得直搔脑瓜:“写个啥子呢,写个啥子好呢?”
“一只贵州的驴子。”金锁讥讽他。
“嗬,我想了一个,”五奎说,“上联:三个单身汉过年,下联:六个卵泡子发胀。”
“哈哈,扯淡。”金锁说。
“太没文化,”青松说,“不过我也书没读够,五奎,把你的农历拿来我抄一个。我记得那上面有不少的新春对联。”
“不给,除非我再出个对联你答对,”五奎说,“上联叫‘莲花荷叶藕’,你对下联。”
“简单!”青松脱口而出,“下联是‘鸡巴卵子精’”这是个民间流传的荤对子。
五奎只得把一本皱巴巴的农历给他。青松翻来翻去没看中合适的,突然他一拍脑门,“灵感来啦,还是由我自己创作。”说着,他用颤抖不止的手拎笔歪歪斜斜地写起来。
上联:好男儿志在四方
下联:大丈夫情系家乡
横额:欢度春节
写完,青松得意地问:“如何?”
“狗屁不通也只好将就啦。”五奎说着,用糨糊把对联贴在门洞上。接着,青松又将两张漂亮女明星的年画粘在了房内的砖墙上,这样一来,黯淡的毛坯房就有了几分新鲜、喜庆的气氛。
这时,金锁的年饭也基本准备就绪,锅儿碟儿的摆在一个小方桌上浓酽酽地放香。五奎咽着涎水说:“啊哇,准备吃团年饭了,我肚子早咕咕叫喽。”
“好吃佬且慢!”青松撕出一串蜈蚣似的鞭炮来,拎到门口的走廓上,掏出打火机就点。按老家习俗,吃团年饭肯定是要放挂鞭炮的。
“喂,”金锁惊慌地阻拦他说,“宜昌城里不准放鞭你晓得么,小心警察抓你进号子去过年才划不来。”
“哪个定的恁个鸡巴规矩,”青松说,“我就在这走廊上给自己放,又不提到街上去。你瞧瞧,整个一座城像死了样的,没一点响动,哪有个过年的样子!”的确,这当儿,西方最后半轮夕阳在城廓外的远山沉落,留几缕红丝巾似的晚霞在西天飘动,夜幕寂然垂落,整个城区渐渐暗淡下来,街灯还没亮,有灯光开始陆续在楼房的窗口像猫眼一样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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