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地里的阳光最后辉煌了一下,便卷帘般敛去。山窝里太阳一投顶,天隔黑就不远了。山头的巨大阴影麻纱般投向麦地,又很快笼住了整个花桥场。
大想仰起头,嘹一眼天边最后几朵火烧霞,说,“如迷,你放工早回吧,还有十里路要赶哩。”
“趁凉快,多割会儿吧!”如迷说着,就有股凉爽的风拂来。风无形的手把她的红衬衫一撩一撩的。
天上的火烧霞也没有了。大想说:“你真的该走了。”
如迷瞄一眼麦垄,又说:“干脆将这垄麦割完,明天好割另一块。”
大想觉得是的,他估计这块麦子还有两分面积,俩人抓紧割不顶多会儿。
路那边已有人提着镰刀收工了。王豁子拖着一大车麦捆开过来。麦捆码得高高,一路晃摇摇,像要垮倒似的,可扒在麦捆顶上的那个男人还洋得得地打着口哨,蛮过瘾的样子。
王豁子又停下车喊:“狗日个大想,该放工了,今儿守着个大妹子舍不得走哒。”
大想准备骂一句“放你娘的屁,”他歪头瞥一眼如迷,见她并不生气,还抿嘴笑哩,就说:“王豁子,明天该给我拖麦捆了。”
“可以。”王豁子笑道,“不过我只拖大妹子份下的,你割的自个扛去吧!”
这话叫大想很气,可他又歪头瞥一眼如迷,见如迷笑露了满口白牙,她低声说:“这个人挺有趣的!”一句话说消了大想的气。他答王豁子:“行,你明天来拖就行。”
割完最后一把麦子,镰刀上的白光已不闪眼了。大想说:“天快麻眼,你要摸夜路了,要么去我家歇夜。”
“不行,家里一条腿不要侍弄哩。”如迷说着往自行车上跨,跨一下又歪下来,又接连跨了几下才骑稳。看样子她很疲乏了。
“明天我按时赶来。”如迷抛下话走了。
大想愣愣望着如迷渐行渐远的背影。这么晚了,一个女人家只身跑路行吗?遭上了歹人咋办?出了事故咋办?广播常说这种案情,看来没个人护送她不放心哩。大想突然转身朝家里飞跑。路上脚被啥东西绊挂了一下,摔他个扑地啃草,他爬起来摸摸膝盖又跑。一个旁人见了喊:“大想,你老婆又在生娃啦,看你急的。”大想没听见话,他的耳朵里灌满了“嗖嗖”的风声。进得家,大想忙把自行车往外推。“往哪逛?天都黑了!”女人说。
“转头给你说。”大想疯快地踩着踏板远去了。
夜色像砚窝里的墨水,越磨越黑。大想撵出村口外老远。才望见路前面一个模糊的影子。他又使劲向前猛冲一阵,背景便能看清白了,不错,是如迷她!
大想长长吁口气,腿脚松了把劲。
(原载《雪莲》2008年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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