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军妈赶紧制止他：“瞎说，你小心烂嘴。”
“真的。”陆大牙低声道，“我都亲眼看到了。大天白的，他和四类分子杜菊花钻进麦地里干。”
陆军听了大吃一惊，他有些不相信爹的话，但他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拭了一下眼角，眼睛放出一丝亮光，心里说：“金小桃，你等着瞧！”
陆军开始着手实施他的计划。他像一个小探子，想方设法盯支书金有壮的梢。每天放学后，他便提起猪草篓子出了门，假装是扯猪草。他坚持不懈地在金有壮的屋场、杜菊花的屋场及大队部周边转来转去。让他有些苦恼的是，做支书的金有壮似乎很忙，总是游踪不定，行动诡秘，害得陆军极少见到他的人毛。唯一能看到他的是，每个周末的最后一节课，校贫宣队长的金有壮会钻进教室，给同学们上一节政治课，他是个文盲，不用看稿子，因而眼睛总是半睁半闭，但一脸的庄严。他讲课东扯西拉，从放卫星讲到挖红苕，再到以阶级斗争为纲，总是前言不搭后语，一句话讲完，往往得过几分钟才想到说下一句。所以，一节课他往往没讲几句话，下课铃便响了。只有这时，陆军才乘放学的当儿，尾巴似的悄悄跟着金有壮，却未发现他想有的情况。
一个下午，陆军又拎着猪草篓站在田埂上，老远瞅着支书家的大门口发愣，让金小桃给发现了。她正在晒场上晒干菜，便像只小鹿似的好奇地跑过来：“陆军，你在干啥呀？”
他本来不想理她，见她已站在了跟前，便紧张地指着竹篓说：“打猪草。”
金小桃看一眼他的空篓子嘻嘻笑：“这儿地里草锄得净光，哪有什么猪子吃的野草可挖，小心回去大人揍你哩！”
陆军像没听进她的话，他问：“你爹呢？”
“他上大队部去了，怎么？”金小桃问。
陆军没有回答她的话，他转身撒腿朝大队部飞跑。
隔老远，他看见金有壮从门里出来。他昂起头望望天，太阳开始西斜，已经不觉得晒人了，几砣红艳艳的彩霞妖艳地飘在天上，像女人的花衣裳。他转身锁了门，然后眼睛四边望了望，便背起手，朝二队东墩子去了。陆军开始兴奋起来，他知道，女四类分子杜菊花就住那儿。
像电影里地下党接头似的，金有壮刚通过河岸边的小路时，正碰上杜菊花掮着水桶下河去挑水。陆军听说，金支书专门安排杜菊花在大队养猪场喂猪，说是要对她进行管教，实际上那是个挻松活的差事，又不挨晒，又不用使死力，很多女人想干都干不上。陆军看到金有壮径直朝她走拢去，在她耳朵上咕嘟了句什么，杜菊花白净的脸上红了一下，便继续往河下走，她的屁股扭得更厉害了。她把水桶顿在河沿上，舀满水，便四下瞧一眼，假装小解，钻到河柳下一大片茅草丛中去了。同时，金有壮像一只嗅觉灵敏的猎狗似的，寻着她的踪迹，跟着钻了进去。
这一切，都被陆军看得清清白白，他干脆扔掉竹篓，时而猫腰，时而爬行，身上划伤了好几处也全然不知，觉得好新奇而剌激。当前面的两个人消失在茅草后，他手脚敏捷地蹿上了一棵高大的柳树。当目光穿过茂密的树叶往下看，他的眼睛直了。只见金有壮粗鲁地把菊花搬倒在草丛遮掩着的一块沙坝上，并急切地扯掉她的长裤，又扯掉了她的红内裤，一团白花花在夕阳的辉映下刺人眼睛。金有壮像饿狼一样吞噬了白色。陆军不由一下子呼吸窘迫，脑袋发胀，“噢”的一大声不由从他的嗓眼里跳出来，他去捂嘴，但已迟，叫声早飞远了。金有壮已警惕地从地上弹起来，他扬起头望柳树，看到了猴子样的陆军，气急败坏地咆哮道：“小王八蛋，我揍死你！”
陆军害怕了，他想立马从树上梭下来逃跑，但又担心给金有壮逮住。
这时，女四类分子杜菊花仓皇地穿好衣服，转身匆匆而去。金有壮一看急了，在后面跟上去，还咔着声音喊了一句：“菊花，晚上给我把后门留着。”
陆军跳下树，来到金有壮的作案现场，这儿好像还残留着一丝暧昧的气息，松软的细沙上隐约印着人体压出的形状。他感到莫名地高兴和新鲜，围着沙坝转来转去，竟又发现旁边的草丛丢着一只红内裤，这不正是杜菊花身上的那个么，原来那女人惊慌间竟忘记穿内裤了。陆军弯腰捡起来，更高兴了，“这就是证据，”他心里得意地说道，“金小桃呀金小桃，没想到你的支书爹倒在我手里，这回该看你的把戏了。”
他拎着红内裤直奔金小桃。他的脑子里已浮动着金小桃可怜巴巴的样子，她似乎跪到面前向他求情，求他放她爹一马，他得意地仰天大笑。但他走着走着突然驻足了。他想到一个问题：不成，光捏着一个女人的红内裤去告她爹搞流氓，她肯承认么？他突然想起刚才金有壮喊给杜菊花的那句话，心里又有了主意，干脆晚上把金小桃弄去一起捉奸。他为这一高明的想法而激动，便把红内裤扔到了路边的苞谷秸林中，返身到河边去洗手。现在，远山开始沉寂，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跳动在潺潺的花桥河上，像一河的碎银。他默默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突然觉得心有些累，他打了个盹儿，隐约觉得清亮的河水从他的身体里哗哗流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